嗷!!

杂食爱好者,不洁癖,不撕CP

【盾铁】Into the fire/入焰|恶魔盾x神父铁,HE一发完

好看到哭泣,时间线交错的描写真的太棒了

苏三起解:

summary:一个从来不信仰上帝的神父,一个突然间出现在教堂的恶魔,一段被尘封的记忆。
“Father,始终觉得这样的我值得被救赎吗?”
SPN的AU,全文14421字,请谨慎食用 ​​​


恶魔设定参考supernatural,黑眼,经过的地方会留下硫磺,出卖自己的灵魂和撒旦做交易。


我闭上眼睛跳入深渊,赌的是你会不会拉住我。


入焰


 


“上帝与我们同在。”


 


长达两个小时枯燥无味的布道终于结束,教堂内的人开始慢慢散去,Tony活动了一下因为过久地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僵硬的脊椎,伸手合上面前那本厚到离谱的福音书。事实上,如果不是教堂内的人没有完全散去,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将这身厚重而奇怪的衣服脱掉。


然后他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奇怪的年轻人,他穿着一件紧身的T恤,丝毫不加以掩饰自己夸张的肌肉,头上戴着的鸭舌帽压得很低,但依然露出了几缕金色的发丝,还有半张看起来就棒极了的脸。


哦不,他觉得奇怪并不是因为在教堂内出现了一个这样穿着打扮的男人,上帝作证,上一次还有一个连环杀人犯跑到教堂来忏悔。只是,Tony敢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大脑发誓,在自己开始布道之前,那个位置上没有任何人,布道的过程中,教堂的大门也始终是关闭的。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在布道结束以后?


他安静地站在原处等待了一会儿,平日里最忠实的信徒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那个年轻人却依然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这对于一个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脱掉这身衣服出去找乐子的人来说实在有些令人恼火,Tony深吸了口气,努力维持着从Mary那里学来的教养,走上前,礼貌地对着年轻人笑了笑,“你好,先生。”


年轻人抬起头来的一瞬间让他有一种被蛊惑的感觉,帽檐下那一双蓝得惊心动魄的眼睛几乎让他忘记了呼吸。


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你好,father。”


Tony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气,丢掉自己原本打算出去找点乐子的想法,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是的,Father。”年轻人点了点头,唇角轻轻地上扬,看起来心情愉悦的样子,“我有罪。”


Tony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一脸轻松愉悦地说出“我有罪”这种话的人,上一个就是那个身上背负着无数条人命的连环杀手。“跟我说一说,”他努力地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我想这也是你来到这里的原因。”


年轻人摇了摇头,侧着脑袋看着他,“我曾经到过地狱。”


Tony的眉头重重地拧在了一起,“先生……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Steve Rogers。”年轻人回答。


“好的,Rogers先生……”


“Please,”年轻人打断他的话,“叫我Steve就好。”


“额……Steve,听着,”Tony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地狱,不同的是,有人会在自己的地狱中迷失,而有些人却会主动地寻求救赎。而这里,就是为了那些寻求救赎的人而存在。所以,告诉我你的故事,相信上帝一定会原谅你的过失。”


“我为了我最爱的人而坠入地狱,”Steve笑了笑,垂下头,十指交叉在一起,叠放在大腿上,“他是我所认识的最好的人,所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地狱的生活漫长到让我几乎忘记了外面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所有我能感受到的,只有痛苦和煎熬。我无数次地想要放弃,但是只要想到他的脸,一切的痛苦和煎熬都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Tony注意到Steve所用的形容词是“他”而不是“她”,很自然地将眼前的年轻人划分为了被歧视的同性恋者,一时间觉得胸口有些沉闷。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上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怪罪于自己的孩子。”


Steve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你真的相信上帝吗?”


“你不相信吗?”他反问。


“事实上,从来没有相信过。”Steve交叉在一起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直到关节开始明显地泛白,才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样,松开双手轻笑了一声,“当他浑身是血地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在心里无数次祈求过上帝出现,然后把他带回到我的身边,可是Captain G从来没有回应过我的祈祷。但是撒旦回应了,就像是伸到溺水的人面前的救命稻草一样,即使知道那是不对的,那会把我拖入地狱,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抓住了它……”


Tony开始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年轻人的情绪看起来有些过度激动,他张了张嘴,始终没有打断对方。


“我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换回来了他的重生。”他接着说,“我回到这里之后,时间只过了短短的十年,但是我不记得自己在地狱里待了多长时间,可能是几十年,又或许已经过了几百年。我的灵魂一直在那个地方,被灼烧,被折磨,但是我只想再见到他一次,于是我和魔鬼做了第二个交易,由我来折磨那些人,取悦他,让他开心,然后换取一张离开地狱的门票,重新回到这里。”


疯子!


Tony倒抽了一口冷气,直觉叫嚣着让他马上离开这里,打电话给警察抓住这个疯子,但是理智却让他冷静,不要做出任何激怒对方的事情。


他屏住呼吸继续听年轻人的故事,“一开始,我觉得那种事情比我自己受到折磨还要痛苦,那些惨叫声,那些从愤怒到哀求,再到绝望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再灼烧和撕裂着我的灵魂。但最可怕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变得冷漠,对于那些惨叫充耳不闻,甚至于开始尝试着去享受那种折磨别人的快感。”


“Father,”年轻人闭上眼睛,低笑出声,再度抬起头来的时候用一双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睛看着他,“始终认为这样的我值得被救赎吗?”


“What the fuck!”


Tony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几乎是在一瞬间从长椅上跳了起来,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原本坐在长椅上的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整个教堂里空空荡荡的,就像那个年轻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安抚了一下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快步离开了教堂。


 


晴朗的阳光,白色的初雪,公园的长椅,在长椅上画画的青年,就像是一段被掩盖的记忆一样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自己的梦境中。


“嘿,哥们,这样躲躲藏藏地偷画别人也是需要技术的。”他在长椅的另一头坐下,伸手扯了扯脖子上缠得有些紧的围巾。他注意到年轻人的脸在一瞬间涨得通红,“在刚才的一个小时里,我注意到你往我的方向看了十三次,每次我转过头来你都像是见鬼了一样立刻假装在看别的地方。如果我是你的话,想要偷偷地画什么人,就不会表现得这样明显。”


“抱歉,先生……”年轻人支支吾吾地道歉。


“我一点都不介意,事实上如果你想画我的话,我就在这里。”他冲年轻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伸出自己的右手,“Tony Stark。”


两只手带着各自的温度在冰冷的空气中交握在一起,年轻人对他回以同样的笑容。


“……”


 


“Tony Stark!”


剧烈的敲门声伴随着对方扯着嗓门的喊叫声将Tony从梦境中惊醒,他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从床上坐起身来,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在自己从教堂中回来后已经睡了有三个多小时。


敲门声还在继续,他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不开门对方一定会破门而入。


“Fuck you!Clint Barton!”他一边咒骂着一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客厅中替对方打开门,“你能看一看现在是几点吗?麻烦你能不能不要像我的男朋友一样大晚上的跑来敲我的门?抱歉我可不是基佬!”


“Come on!Father?你是认真的吗?”Clint冲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们在三天前就说好了今天晚上去酒吧找点乐子的,约好的是八点见,结果我一直等到九点都没有看到你的影子,你什么时候开始信奉上帝了?”


OK,他倒是真的忘了这件事,从教堂里经历过那件诡异的事情之后回家连衣服都没有换倒头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这句话有歧义,Clint,”Tony摇头晃脑地表达了抗议,脱下自己的外套,又从衣柜中随手找出一件看起来不那么严肃的衣服换上,“我本来就是个神父,虽然不是出自本意,但毕竟我还是个侍奉上帝的神职人员。”


Clint冲他比了一个中指。


Tony站在镜子前面梳理着自己的发型,伸手去拿置物架上的发胶的时候,手指触碰到了一些粉末状的物体。他皱了皱眉头,将那些粉末举到眼前,淡黄色的粉末带着一种特殊而刺鼻的气味。


硫磺?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布道会结束后见到的那个年轻人,虽然他从来不信奉那些超越自然的力量,但是多少也从圣经上看到过,那些有着纯黑色眼睛的恶魔,每到过一个地方,都会留下硫磺。


“Clint,”他忍不住叫了一声自己的伙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恶魔吗?”


“恶魔?”回应他的是Clint夸张的叫声,“Father,你是在教堂里给那些人洗脑的时候顺便把自己也洗脑了吗?得了吧,这些东西根本就是那些无聊的人编纂出来自欺欺人的东西。”


Tony犹豫了一下,拿过发胶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好,重新来到门口,“但是我今天在教堂里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人,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不见了。”


“你出现幻觉了,Father。”Clint调侃道,“你已经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出去找乐子了,天天面对那些‘神父我有罪’的祷告不出问题才是奇怪的。而且就算世界上真的有恶魔,那可是教堂,怎么可能有恶魔出现在教堂?现在你需要离开这间该死的屋子,跟我一起到酒吧找几个小妞,好好地嗨到明天早上。”


Tony耸了耸肩,对对方的决定表示了肯定。


去他的教堂,去他的圣经和福音书。他是该好好地找找乐子了,也许真的只是出现了幻觉也说不定。


 


他再一次在周末的礼拜上见到了那个奇怪的年轻人,这一次Tony可以确定,对方是凭空出现在角落那个位置里的,教堂的门从礼拜开始后就再也没有开启过,而他很确定,几分钟前那个位置没有任何人。


Steve这次没有带着那顶遮住半张脸的鸭舌帽,一头金色的短发加上那张阳光帅气的脸蛋吸引了教堂内绝大多数女性的目光。


Tony在目光对上那双蓝色眼睛的一瞬间心跳慢了一拍,险些将祷告词都念错。但他很快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将注意力从那个年轻人的身上转移开来,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这一本厚厚的圣经。


上帝啊,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恶魔呢?一定是他的错觉。


一场礼拜在浑浑噩噩中结束,随意地回应了几个他甚至听不懂的祷告,等教堂里的人渐渐走光了之后,他抬起头,发现Steve正站在不远处,双手环在胸前冲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应该问我是什么东西。”Steve笑了笑,闭上眼睛,再次翻出了那一双漆黑吓人的瞳孔,“而且,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别开玩笑了,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恶魔!也没有上帝!”他有些恼怒地冲对方低吼,“就算有,这里是教堂,恶魔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教堂里?!”


“至少有半句话是对的,世界上的确没有上帝。”Steve的眼睛恢复了那种好看的蓝色,他走到Tony的面前,“至少他从来不回应人们的祷告,刚才坐在我左前方的女士,她的丈夫在婚礼的第二天被调到了阿富汗,她每天祈祷着自己丈夫能够平安归来,但是我在离开地狱之前曾经见到了那个战士。他是个好人,只可惜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


“但是恶魔是真的,”他继续说,“至少我就站在这里。”


愤怒的感觉一瞬间被恐惧冲淡了不少,Tony后退了一步,伸手去拿放置在桌上的十字架,“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想干什么?”


“什么都不做。”恶魔对他笑了笑,那双碧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他看不懂的悲哀,“我离开这个世界太久了,只是想找一找……活着的感觉。”


Tony企图从他的眼睛里找出任何一丝说谎的意思,可是他的眼神看起来那么认真,连带着自己的心脏也开始变得温暖起来。


奇怪的熟悉感。


Tony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十字架重新放回到它原本的位置,“我可以允许你出入这里,但是如果你企图伤害别人,我会上报梵蒂冈,一定会有人乐意来处理一个恶魔的。”


“好的,Father.”


回应他的是恶魔灿烂到连阳光都逊色几分的笑容。


 


他从男人的怀抱中醒来,早晨微凉的空气让他忍不住瑟缩一下身子,将自己重新塞回了对方的怀抱中。


这个细微的小动作将对方从梦境中唤醒,男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和他交换了一个早安吻,“早上好,天才。”


“我能闻见你的口臭味,”他调侃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对方金色的短发,“起来吧,大画家,就算是周末也不应该赖床。”


“好吧。”男人打了个哈欠,嘴上那么说着,却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这个周末有什么计划?”


“我父母希望我回堪萨斯,参加一下教堂的礼拜或者什么的,你知道的,他们一直希望我能够回去经营那个教堂。”


“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上帝?”


“我不相信任何超自然的力量。”


“但是如果不是上帝,我怎么可能会遇见你呢?Tony,自从遇见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每天都在向上帝祷告。”


“Show me。”


他大笑着,再次和男人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叮铃铃——”


闹钟的声音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响起,Tony翻了个身,一巴掌拍在了闹钟的开关上,一瞬间的安静让他几乎想要再度陷入沉睡。


又是相同的梦境,真实到就像亲身经历一样。


今天是祷告的时间,他必须赶在信徒们之前到达教堂,就算教堂平时有修女打理着,但是并不代表他这个神父可以迟到或者缺席。而且想到属于自己的教堂里有一个恶魔进出,这说什么也让人放心不下来。


对了,那个恶魔。


Tony的大脑在一瞬间清醒过来,以最快的速度换上神父的服装,随意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从上次谈话之后,那个叫做Steve的家伙几乎每天都要去教堂中,不听布道也从来不闹事,就只是安静地坐在那个角落里,有时候会在信徒都散去之后跟他聊聊天,但更多时候就只是消失不见。


赶到教堂的时候修女正好将一切都打理好,在他准备好所有的东西之后信徒们也开始慢慢地来到了教堂,他环视了周围一眼,没有看见Steve的影子,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翻开圣经开始布道。


依旧是乏味而单调的布道词,但是在看见Steve出现在角落中的一瞬间,他的精神开始变得振奋起来。


他是为了恋人而变成的恶魔,本质并不是邪恶的,也许我可以感化他也说不定。


可是老天,我自己都不相信上帝。


好不容易等到布道结束,Steve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看起来他今天并不打算直接消失,而是想和他再聊一聊。Tony忍不住笑了笑,合上厚厚的圣经,走下布道台,朝着对方的方向走去。


“Father.”


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Tony回过头,对着身后叫住他的女士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那位女士的双手背在身后,眼眶有些泛红,“上帝真的存在吗?他真的能够听见我们的祷告吗?”


“是的,孩子。”Tony公式化地回答,“只要我们足够虔诚,他就一定会回应我们的祷告。”


“可是Father,我每天都来这里祷告,我以为我足够虔诚,我几乎给了他我所有的信仰,为什么他没有听见我的祷告?”那位女士的情绪看上去有些激动,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我给了他我所拥有的一切,他却从来不回应我的祷告,放任我的丈夫死在了战场上!他从来就不存在!”


Tony张了张嘴,惊恐地发现对方从身后拿出了一锋利的短刀,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那把刀就朝着他的胸口刺了过来。


“Tony!”


刀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清清楚楚地盘旋在耳边,但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而那把刀也并没有刺进他的胸口——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挡在自己身前,硬生生地替自己接下了那一记攻击。


血很快地流了出来,像是终于刺激到了那位女士脆弱的神经,她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跑出了教堂。


Tony也在那一瞬间清醒了过来,急忙去查看对方手臂上的伤势,“Steve,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Steve企图冲他露出一个笑容,但是因为手臂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他反手将几乎捅穿自己胳膊的短刀拔了出来,手臂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愈合,“记得吗?我可是个恶魔。”


Tony目瞪口呆,“holy shit,我到现在才真正相信。”


Steve随手将沾有自己血迹的刀子扔在了地上,活动了一下刚刚愈合的手臂,对他说,“早就提醒过你那个女人的事情了,你应该小心一点的。”


“那也能叫提醒吗?你只是告诉过我她的丈夫死了。”Tony耸了耸肩,搀扶着对方在长椅上坐下,“不过看起来那位可怜的女士神经已经彻底崩溃了,应该不会再有精力来找我麻烦了。”


Steve依然只是对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还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原来爱情真的是会使人发狂的东西。”神父叹了口气,默默地打消了追究那位可怜女士责任的想法,他侧头看着身边的恶魔,俊美的侧脸宛如传说中的大天使一般,“你打算跟我谈谈吗?关于你的那位他?”


Steve沉默了片刻,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指尖。就在Tony想要放弃的时候,才慢慢地开口,“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自从我在公园里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无时无刻不在感谢上帝,将他带到了我的身边。”


“你后悔过吗?为了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回应他的是恶魔低沉而温柔的笑声,“从来没有,我爱他,胜过这世界上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酸楚的感觉在鼻尖上汇聚,Tony突然觉得有些嫉妒Steve口中的那个“他”,至少他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肯为他如此付出——又或者是让他愿意如此付出的人。


“那……你既然已经离开了地狱,为什么不回去找他?”


“我找了,只是他已经把我忘记了。”Steve抬头看着他,碧蓝色的眼睛里依然写满了那种他所看不明白的悲哀与脆弱,“这是交易里的一部分,我用自己的灵魂换他复活,然后消除掉他所有关于我的记忆,他不应该背负着这一切过完一生。”


神父张了张嘴,平日里信口拈来的安慰的话卡在了喉咙间,盯着对方的双眼看了很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伸出双手给了他一个拥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Steve,我相信他一定也很爱你。”


“我也始终相信着。”


恶魔的声音在耳边缱绻着,Tony晃了晃神,手臂落了个空。对方再度消失在了自己面前,只剩下长椅上留下的淡黄色粉末,昭告着这里曾经有过一个恶魔。


 


依旧是晴朗的阳光,那个熟悉的公园,一本厚厚的画册被放在自己怀里。刚刚入冬的天气算不上寒冷,但是裸露在外的皮肤仍然觉得有些不适。


他翻开画册,简简单单的素描,但是从每一个精心勾画的笔触都能看出画者的用心。如果不是心爱之人,也不会花费如此多的心思去描绘他每一个笑容的弧度,而唯一幸运的是,每一张画中的主角,都是自己。


他有些诧异地翻开玩整本画册,抬头去看将画册交到自己手中的男人,“哇哦,这倒是我没有料到的,老实交代吧,大个子,哪来那么多的时间偷画这些?”


“你不在的时候。”男人逆光站着,光线仔细地描绘着他的轮廓,英俊帅气的脸庞在朦胧的光晕中让人看不真切,“Tony Stark可是个大忙人,我不能,也不想每时每刻地把你拴在我身边,但我也没有办法忍受看不见你的时间,所以我画了这些画……”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吃醋了,感觉自己像是能被取代一样。”他挑了挑眉毛,调侃地看着对方,在成功地将对方逗弄得满脸通红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开口,“好吧,不逗你了,大个子,这次找我来有什么事?我可不相信只是为了把这本画册交给我。”


男人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原本就有些涨红的脸此刻看起来更加夸张。Tony也不心急,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手忙脚乱地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盒子。


因为主人过度紧张的缘故,盒子几次险些掉在了地上。折腾了半天男人才将盒子打开,露出了天鹅绒布上摆放着的一枚钻戒,没有过多的花样,和男人一样简单但是耀眼,男人在他的面前单膝跪下,将钻戒递到他的面前,“Tony,我知道我现在只是个普通的美术老师,没有你那么聪明,也没有你那么强大,但是……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Marry me。”


 


“Tony,Marry me。”


 


梦境醒得总是那么不合时宜,Tony翻了个身,身边的闹钟显示现在还不到六点,甚至没有到教堂做礼拜的时间。


很奇怪的梦境,真实到就像他亲身经历过一样,他遇见了一个英俊帅气到像是传说中的阿波罗一样的男人,似乎还是个画家。他在公园的长椅上偷偷画他,他和他陷入了爱河,他拿着一本画满了自己肖像的画册向自己求婚。


浪漫到不该属于Tony Stark的生活。


距离斯坦福毕业后在曼哈顿打拼的日子已经过了十年了,他有些记不清那时候的生活,唯一记得的只有枯燥和乏味,处处碰壁,最后心灰意冷地回到了堪萨斯继承了家里的教堂。但是想想觉得有些可笑,堂堂斯坦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无数次被誉为世界第一天才的他怎么可能会处处碰壁?


记忆像是出现了什么差错,周遭的空气也因此变得闷热起来。Tony晃了晃脑袋,企图将那些奇怪的想法从自己脑海中甩出去。


他离开床铺,决定打开窗户透透气,让自己清醒一下,手指在触碰到窗沿的时候猛地僵住了。他随手打开床头的灯光,将手指上沾着的粉末举到眼前,在看清楚那些粉末之后,一股寒意从脊椎处蔓延开来。


硫磺。


Tony抬起头,不出预料地看见原本被Howard挂在床头的十字架掉了个个儿,倒立在那里。


有恶魔来过这里,而且这个镇子里除了Steve没有第二个恶魔。


Steve来过这里?大半夜?为了什么?还有上一次在洗手台上发现的硫磺,这意味着什么?一个恶魔半夜跑到一个并不信仰上帝的神父的家里?


他想他有必要找Steve好好谈谈了。


 


但是接下来的三天,Steve都没有在教堂的礼拜上出现,教堂的任何一个角落也没有发现淡黄色的粉末。Steve就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又或者是突然间离开了,就像他突然间出现在布道会上一样。


真是个奇怪的恶魔。


“Dude!”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Clint将一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你发了一晚上的呆了,刚才那个金发大胸的美女过来找你搭讪你都没有理会,难道我们的神父终于信奉上帝变成性冷淡了?”


Tony翻了个白眼,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威士忌,冰冷而辛辣的液体划过食道,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一些,“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Clint挑了挑眉。


“我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Tony摇晃着被子里棕褐色的液体,冰块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曼哈顿的时候,也许那时候我并不是一个人……”


Clint敛去了脸上的笑容,伸手拍了拍Tony的肩膀,“事情都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世界上美女那么多,堪萨斯的姑娘也不比曼哈顿的差。”


Tony的眉毛狠狠地拧在了一起,他有些弄不明白Clint话里的意思。正打算再追问一些什么,就被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


“Hey!Tony fucking Stark!好久不见了!”


Tony抬起头,正对上一口白的吓人的牙齿,有些受到惊吓地侧过头去,“Fuck you,Rhodes!说过多少遍了别咧着一口牙这样吓人。”


对方轻笑了两声,在两人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将手里端着的啤酒放在了桌子上。


Clint在看清对方脸的一瞬间笑开了,抬起手一拳锤在对方肩膀上,“哦,嘿,Rhodey,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到的,部队里难得放假,想着来酒吧碰碰运气,果然碰见你们两个了。”Rhodes笑了笑,举起酒杯和他碰了碰,“还是堪萨斯的啤酒味道好一些,在部队里喝的那些东西味道就像是汽油一样。”


Tony龇了龇牙,好友重逢的喜悦很快地将刚才的那点疑惑挤到了脑后,“好家伙,一年到头见不到人,回来第一个怀念的还是啤酒。”


Rhodes有些嫌弃地瘪了瘪嘴,“得了吧,Father,我可不想带着一身战场上的血腥味跑到教堂找你祷告。”


“事实上比起Father来我还是比较想听你叫一声daddy。”


两人大笑着碰了碰酒杯,将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住在郊区的那位Field太太今天早上在家里被送件的邮差发现了尸体。”Rhodes将酒杯放下,抹了一把嘴上的泡沫,“可怜的女人似乎承受不了丈夫的离去自虐而死,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几乎面目全非,血溅得到处都是。”


Tony的大脑在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即使是夏天,也仍然能感觉到一股清晰的寒意沿着自己的脊椎蔓延到了心脏。他颤抖着双手将被子放在了玻璃桌上,不动声色地平复了一下呼吸,问道,“自杀的吗?”


“家里的门都锁得好好的,现场也没有挣扎或者打斗的痕迹,应该没有被谋杀的可能性。”Rhodes说,“而且Field太太在堪萨斯也没有什么仇人,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人会去虐杀一个可怜的寡妇的。”


“现场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硫磺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Rhodes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可怜的女人临死前似乎买了很多的硫磺,洒得到处都是……Tony!你去哪里?!”


Tony没有等他说完,手脚并用地顺着沙发的靠背翻了过去,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也并没有在意,很快地将Rhodes和Clint的喊叫声甩在了身后。


 


“我和魔鬼做了第二个交易,由我来折磨那些人,取悦他,让他开心,然后换取一张离开地狱的门票,重新回到这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变得冷漠,对于那些惨叫充耳不闻,甚至于开始尝试着去享受那种折磨别人的快感。”


“Father,始终认为这样的我值得被救赎吗?”


“我什么都不会做,我离开这个世界太久了,只是想找一找……活着的感觉。”


God damn!


他怎么会相信一个恶魔说的话!那些满口谎言的黑眼婊子!恶魔就是恶魔,再把自己的经历描述得如何悲惨都改不了邪恶的本性,他早就应该给那家伙来上一刀子,又或者是扔进圣水里泡着!


死了就应该安安分分地死着,恶魔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在地狱待着。


Jesus,他为什么会相信一个恶魔说的话!


 


酒吧到教堂只有两条街道的距离,但是Tony却感觉心脏随时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样,开门的时候钥匙好几次险些掉到地上。


他推开教堂的门,冲上布道台,在桌子上找到了一瓶几乎没有用过的圣水。他拧开瓶盖子,将圣水拿在手上,冲着空荡荡的教堂大喊:“Fuck you!Steve Rogers!我知道你能听见我的声音!给我出来!”


“Tony?”熟悉的声音很快地在身后响了起来,Tony回过头,看见对方用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疑惑地看着自己,“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看起来……有些生气?”


愤怒的感觉比恐惧要强烈上许多,Tony没有听对方解释的打算,扬手就将一整瓶圣水泼在了对方脸上。肉体被灼烧的味道伴随着诡异的滋滋声在教堂里蔓延开来,Steve吃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下一秒脆弱的腹部就狠狠地挨上了一拳。


Tony死死地拽住对方的领子,将恶魔给摁在了墙上,“黑眼婊子!滚出我的教堂!滚出这个镇子!最好滚回到你的地狱老老实实地待着!我已经上报过梵蒂冈了,不出三天一定会有人下来处理这件事情!到时候你就祈祷自己还能够回到地狱吧!”


“Tony……”圣水的效果渐渐消退,Steve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他,“我不明白……”


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看起来就像是街头上迷路的小孩一样无辜。Tony抿了抿嘴唇,松开手,转过身去不看对方的眼睛,“省省吧,Steve Rogers,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一个恶魔能安分守己不做害人的事情。”


“Tony,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像是某根脆弱的神经再度被刺激到,Tony回过身,再次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脸上,“那位可怜的Field太太今天早上被人发现了死在自己家中,身上全是被折磨的痕迹,地上还洒了一地的硫磺。哈?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耳熟?硫磺,恶魔,折磨,让我想想这个小镇里有几个恶魔和Field太太有过节?Come on!整个小镇就只有你一个恶魔!”


Steve被那一拳的力道打得向后退了一步,脊背靠在了墙上,垂下脑袋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气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个,久到Tony几乎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才听见Steve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


明白?


明白什么?


Tony晃了晃神,再看向Steve的方向的时候对方已经再次消失不见了,地上留下了一小堆淡黄色的粉末,被风一吹,很快地散开了。


Tony有些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剧烈跳动着的心脏随着夜间微凉的风慢慢地平复下来。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一下?哪怕只是骗骗他也好,告诉他是另一个恶魔做出来的事情,又或者只是一个意外。


他不认为自己会对一个恶魔产生任何超乎常人的感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眼睛,那种悲哀的神色,就像是铭刻在了骨髓里一样,几乎要将他的灵魂撕裂开来。


 


又是那个诡异的梦境。


他换上了一件纯白色的西装,细心地将脖子上的领带打了一个双温莎结,这使他看起来更加沉稳了几分。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从身后抱住了他,他回过头,和男人交换了一个绵长的早安吻。


一吻完毕,男人弯下腰,将脑袋埋在了他的颈窝中,“今天是结婚的日子,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在教堂里吻你了。”


“那你得坚持到宣誓结束才行。”他挑了挑眉,伸手揉了揉男人那一头金色的发丝。


男人轻笑,“那我得让神父快一点了。”


“好了,大个子,松开我,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认真的?结婚的时候有事情要处理?”男人忍不住拔高了音调,在对上他不可置疑的眼神的时候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先到教堂等你的。”


他回过头吻了吻男人的嘴唇,“我会很快赶到的。”


 


“不能去……”


 


Tony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大口地喘着粗气,豆大的汗水顺着发丝砸落在被褥上,晕开一片片的水渍。


又是那个奇怪的梦。


他看了一眼墙上显示不到六点的时钟,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去浴室把一身的汗渍冲洗干净。


热腾腾的水汽充满了浴室,开到最大的水流打在背上稍稍有点疼痛。


Tony站在浴缸里,手撑着墙壁,闭着眼睛感受着温热的水流从高处洒下,顺着肌肤一路流至脚边,从醒来为止一直紧绷着的肌肉这才稍微放松了下来。大脑混乱得像是被锤子敲打过,梦中的场景像是印刻在了脑海里一样清晰,甚至于让他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梦里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明明一切都是那么清楚却始终没有办法记起男人的长相和名字?而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己真实经历过的还是仅仅只是一段梦境?如果是真的,那么十年前在曼哈顿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Tony抬起头,任由温热的水流砸在脸上,试图将那些奇怪的念头冲洗出去。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洗手台,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硫磺粉末。Steve没有再出现在这里——事实上,自从那天晚上过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Steve,教堂里也再也没有出现过硫磺这种东西。


他没有把这件事情上报给梵蒂冈,事实上,作为一个从来不信仰上帝的神父,在Howard夫妇离世之后,他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联系那个所谓的总部。但这并不意味着如果他能够联系上总部,就真的会将Steve交给那群所谓的上帝使者。


Tony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自从遇见Steve以来,他就像是一只飞蛾一样被吸引着扑向火焰,即使知道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但还是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那种渴望。


不知道他为了那个“他”,是否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团足以让自己粉身碎骨的火焰。


 


再次见到Steve的时候是在周末的礼拜结束之后,教堂里的人都散去了,所以也不会有人因为一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恶魔而受到惊吓。只不过这一次突然出现在Tony面前的人不止Steve一个,旁边还跟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男人。


男人显然不属于恶魔一族,因为突然间地出现在教堂中有些受到了惊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


Steve看起来并没有理会他的打算,有些无奈地闭上眼睛,然后睁开那双属于恶魔的全黑色眼睛转头看着男人,带着一丝诱骗意味地对男人笑了笑,“安静一点,可以吗?”


男人瑟缩了一下,乖乖地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好……好的先生……”


“你来这里干什么?”Tony皱了皱眉,伸手想去拿早就置备好放在桌子下面的圣水,但在触碰到瓶身的一刻,还是放下了手。“我已经通知了梵蒂冈,他们的人很快就会到,你还是快点离开吧。”


“我会离开,”Steve的眼睛又变回了Tony所熟悉的蓝色,他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叹了口气,“但是我必须告诉你真相。”


“真相?”Tony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慢了一拍,随即加快了跳动的速度。仿佛眼前的这一切就像他所期待的那样——Steve依然没有伤害任何人,一切都只是误会,有另一个恶魔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杀害了那个可怜的女人。


Steve点了点头,示意他去看自己身侧的男人,“这个男人你应该认识,他叫作Samuel Field。”


“所以呢?你找了一个叫作Samuel……等等!”讽刺的话语一瞬间卡在了喉咙里,Tony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男人眼熟了,“Samuel Field?Sam?那个几年前被调到阿富汗,牺牲了的那个Sam Field?他还活着?怎么可能?”


“你们在说什么?阿富汗?牺牲?怎么可能?”男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被Steve一眼扫过,又畏畏缩缩地坐了下去,“我的名字是Samuel Field没错,但我从来没有去过阿富汗,我的入伍申请被退回来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维修工人!”


Tony皱起眉,隐约地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回事?”


“他的妻子,和我一样,和撒旦做了一个交易,用自己的灵魂作为交换,将她的丈夫带回到这个世界上,并且抹掉了一切和自己有关的记忆。至于尸体上的伤……”Steve说着停顿了一下,轻轻地抿住嘴唇,似乎因为回想到了什么不美好的记忆而有些脸色发白,“那是和撒旦签订协议的仪式,撒旦需要协议者用这个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衷心。”


又是一个疯子。


替那个女人感觉惋惜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至少证明了那件事情和Steve没有任何的关系。


“那你怎么知道她签订了协议?”


话刚落音,他就恨不得甩自己一个耳光,这个问题就像是在问一个数学老师一加一等于几一样愚蠢。


“在听过你的描述之后就有了大概的猜测,我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在俄亥俄州的一个小镇上找到了他。”Steve苦笑了一声,“这种事情我也做过,所以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个交易的内容,只是没想到,她会和我一样,选择抹去自己所爱的人的记忆。”


恶魔眨了眨眼睛,对着他露出一个带着几分俏皮的笑容,“所以,我清白了吗?Father?”


Tony定定地看着Steve,再熟悉不过的蓝眼睛里带着他再熟悉不过的悲哀与无奈,心脏的某个部位像是被狠狠地戳了一个洞,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往外流失。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听见自己轻轻地叹了口气。


“抱歉。”


 


梦境的深处是血红色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狠狠地磕在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上,肺部也被车窗的玻璃碎片刺了个对穿。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想要大口呼吸,但是受伤的肺部却像是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他能听见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的声音,真实到可怕。


副驾驶的位置上放着一个黑色绒布的盒子,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盒子拿了起来,打开,露出来的天鹅绒布上摆放着一枚款式简单的钻戒。他颤抖着双手将钻戒取了出来,套在了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


意识在不断地流失,耳边传来救护车由远及近的声音,他叹了口气,将手举到面前,轻轻地亲吻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


 


抱歉,Steve,看来我要食言了……


 


——Tony!不要离开我,拜托……


——医生,拜托你救救他,不管需要多少钱,求求你救救他……


 


——Tony,我先离开一会儿,别怕,我会把你带回来的。


——我保证……


 


保证?


保证什么?


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他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一步步地走入了火焰深处。


 


眼前的景象像是梦魇一样的挣扎扭曲,Tony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大口地喘息着,大量的汗水随着动作洒落在被单上。


戒指!


对!那枚戒指!他曾经见过!


Tony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迅速地翻身下床,在枕头下翻找出了一把钥匙,将书桌下面将近十年没有开启过的抽屉打开。抽屉中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他翻找了片刻,过于紧张甚至没有办法仔细地看清楚,索性一咬牙,把抽屉从书桌中扯了出来,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桌子上。


一个黑色的绒布盒子从抽屉的最深处掉了出来,Tony抿了抿嘴唇,努力地平复着激动的情绪。颤抖着双手拿起那个盒子,尝试了三次才好不容易地将盒子打开。


那是一枚看起来很简单的钻戒,但是和那个男人一样有着耀眼的光芒,他将钻戒从盒子里取出来,内侧的手感有些凹凸不平。他打开书桌上的台灯,将那块凹凸不平的地方对准了灯光,看清了上面刻着的字。


TS&SR


Tony Stark和Steve Rogers……


尘封的大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十年前所发生的一切像是洪水一般迅速地从那条缝隙中汹涌而出。他想起了所有的一切,公园里的长椅,画画的年轻人,满是自己肖像的画册,天鹅绒布上的钻戒,男人背着阳光对自己露出的温暖笑容,还有……


还有那场夺走了他所拥有的一切的车祸……


一直都是他,那个他所嫉妒着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


握着钻戒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直到掌心被钻石的棱角划破,他才像是终于从噩梦中惊醒一样,赤裸着双脚打开门冲了出去。


所居住的公寓距离教堂平时走路也只用十几分钟的时间,而此刻他却觉得这条路漫长到几乎看不见尽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他丝毫不怀疑它在下一秒钟就会爆炸,将自己炸得体无完肤。


打开教堂的门,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坐在长椅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的男人。


Steve听见教堂门打开的声音,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门口,在看清楚来人后,略微有些讶异,“Tony?这么晚了你来这里……”


干什么?


话未落音,肩膀上就狠狠地挨了一拳,猝不及防地被看起来矮了自己一个头的神父推倒在地。Tony一屁股坐在他的腰上,挥起一拳落在了他的脸上,但落下来的力度却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触摸。


穿着睡衣有些衣衫不整的神父拽着恶魔的领子,僵持了一会儿,弯下腰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对方的颈窝处,“Fuck you!Steve Rogers!为什么不把真相都告诉我?”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湿润的触感,Steve好不容易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地抬起双手给了对方一个拥抱,“抱歉,Tony……哦天呐,你哭了吗?我离开地狱之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你,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成了一个神棍?哦,去他的教堂,去他的神父,我甚至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上帝!”Tony抬手在对方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在听见恶魔吃痛的声音后才满意地收回了手,“如果我没有想起来这一切,你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Steve沉默了片刻,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会一直待在这里,就算你上报给梵蒂冈,我也会一直在这里,看着你娶妻生子,白发苍苍,直到死去……”


“那你十三年前就不应该来招惹我!”Tony抬起头来,蜜糖色的眸子直视着对方,“你不会明白,无论是那个坐在长椅上偷画我的画家,或者是突然间出现在教堂中的恶魔,无论我有没有失去记忆,都会控制不住地被你吸引。从来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一切都只因为你是Steve Rogers……”


“抱歉,Steve,你为了我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我却忘记了所有事情,依然生活得没心没肺。所以,你十三年前没有逃避我,这一次也不要,让我来弥补我之间所错过的一切,不要再消失不见了……”


时间像是在一瞬间凝固在了一起,漫长到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


良久,恶魔伸手将神父重新搂进怀中,轻笑出声。


 


“好吧,Father,我有罪。”


-正文完结-


苏小三的碎碎念时间:原梗来源于看SPN的时候想到的一个画面,Steve坐在教堂的长椅上,侧过头,睁开一双没有眼白的黑色瞳孔,对Tony说:“father,始终认为这样的我值得被救赎吗?”于是脑洞一发不可收拾,写了这篇1W4+的中短篇文,同时感谢二在其中姑娘不厌其烦地陪我探讨剧情,还给我配了图。按照约定,会写一个“father我有罪”的肉番外,十八号公司放假后开始写,延后请见谅。


细节经不起考据,考据党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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